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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書賊的圖像
這是一個關於文字如何餵養人類靈魂的獨特故事,
一個撼動死神的故事。

近似偷書賊的自傳,透過死神的敘述配合死神的眼光展露在讀者眼前。我們可以說死神不算個優秀的說書人,畢竟他的工作只是日復一日的帶走人類的生命,他不像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可怕,身披黑斗篷,手執長鐮刀,骷髏模樣的臉孔桀桀怪笑伸出如催狂魔般的枯爪奪人性命。

事實上,他只是個工作狂,有時戰爭就像他的老闆,但你知道工作狂也有被老闆逼瘋的時候,於是我們會看到死神在敘述的同時喃喃抱怨著戰爭。對他而言,戰爭就是驟升的工作量,以及一雙雙空洞祈求他帶走生命的眼神。至於他的尊容究竟如何,他要讀者找面鏡子來看看,這和佛家的心魔之說很相近,與其說死神的面孔,不如說是恐懼的總和。

說到他說書的能力,也許就不能和他的工作能力相提並論,死神不時興賣關子這套,於是他往往偷跑先將結局揭露,若是不喜歡被打擾的讀者,也許會抱怨他沒先設防雷頁,其實我的好奇心卻在他破梗時益發強烈,亟於知道從這段到結局的細節是什麼。死神好用顏色比賦這點令我十足欣賞,於是只是白紙黑字的書頁在我眼前繽紛了起來。戰爭在人們印象中始於紀錄片的黑白,但你必須知道血是紅色的,國旗上的顏色也許更多彩,炮彈炸開來時撇去聲音不說,光是那張狂的橘紅烈焰及濃濃黑煙就足夠震撼視覺,或者我們該提提死神最常觀察的天空顏色,那決不是一味的黑與白。

於是我們可以知道,人性也並非絕然的善與惡,但在戰爭之中,往往可以看到極善與極惡。那年僅五歲就逝世的弟弟,或許是人性最pure的代表,在緊要關頭總是從莉賽爾心頭浮出提醒她天生的善良單純,但養父漢斯在名為天堂街的貧民窟中,始終展現著出淤泥而不染的善良,即使又窮又苦,不被當時主宰價值觀的納粹黨接受,他仍竭盡所能的提供莉賽爾心靈的飽足,用文字,用以身作則的教導,甚至為了信守對故人的承諾冒著極大風險收容故人之子,那可是個猶太人;正如死神說的,那比較像個笑話的開頭:「有個猶太人,還有個德國人,一塊兒站在一間地下室裡面,瞭吧?」

然後就像每本童書(雖然這不是)裡都有的,小孩主角除了心靈導師之外,總是有個忠心正直的同年(我沒打錯字)玩伴,魯迪,或者說杰西.歐文斯,他不那麼正直,就像出身貧民窟的孩子,總是調皮過了頭,總是纏著莉賽爾索吻,或者帶領著她行竊,每次的犯行總是那麼的無傷大雅,就像我們爸媽那個窮苦年代,總被飢餓逼到田裡偷挖些瓜啊果的,魯迪對她的情感與其說那是份純純的愛,有時候我更覺得魯迪對莉賽爾有種水滸中義氣相挺的感覺,雖然那份義氣終究是出自於對異性的欣賞與好奇。

再來是我們的女主角莉賽爾了,文字餵養著她的靈魂,更救了她的生命。剛開始來到髒話不絕於耳,飢餓窮困環繞的天堂街,是文字拉近了她和寄養家庭的關係,也是閱讀培養她早熟的心靈,所以也讓她在兒童時期,就有著青少年的叛逆,甚至將對現實的不滿投射在悲傷的鎮長夫人身上。因為文字而有了成就感,最後也是因為文字,讓天堂街在無預警的轟炸下,莉賽爾得以倖存。我敢說,也因為文字,直到死前,她也一直保有著與養父漢斯相同的高貴靈魂,面對死神是那麼的清明、從容不迫。

雖然看到天堂街被轟炸的那一段,眼淚差一點溢出眼眶,而我一向不愛悲劇,也許就像部落客酪梨壽司引用其高堂的銘言:「人生夠痛苦了,為什麼還要看悲劇來讓自己更難過呢?」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不會主動去看像《安妮日記》的書籍或是《戰地琴人》、《美麗人生》之類的片子了。《偷書賊》特別之處是從德國人的眼光看當時被迫害的猶太人,或是根本被自己同胞的德國人,於是那道眼神異常清明的富有同情心。四百多頁的文字,沉厚的書體,與其敦厚人道的精神,不知不覺中,我的靈魂也被人性的柔軟面餵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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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