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聃生活

「童年有一個灰色地帶，那裡既不全是孩子的，也不全是成人的；那是一個令我感到孤獨的地方，在那裡自己不屬於任何一邊。我住在一個孩子的身體裡，用著好奇、無知卻敏感的眼睛注視成人的世界－－那裡我走不進去，渴望卻又畏懼有一天我必將走進去。」

喜歡那種追憶似水年華的記敘，私語切切，編織出一張綿密而輕薄的網，道出來歷，道出記憶，也順道梳理了盤結在心中多年的困惑，也許就是陪著作者解開心結的那些句末餘韻，總令人移不開目光吧。

我有個會跟女兒們追憶兒時的母親，她會說著她的父親母親，兄弟姊妹，同學鄰居，那些成長過程中的孤寂分別，那些不被理解的鬱鬱寡歡。然後現在是我看到的她，依然溫柔善良少根筋，情緒偶爾會隨著天氣不好，悶悶的聲音透過話筒都令人擔心。

記得她說小時候差點走失，還是好心人帶她坐三輪車回家，送她一盒白雪泡泡糖，那是她第一次坐三輪車，第一次獨享一盒泡泡糖，小女孩的心就這麼被安撫，差點被一戶殷實人家認養，雖未成功，但那家太太仍在她成長過程中給予不少幫助，她唯一遺憾的是年輕時莫名的彆扭沒有適時的回應她心中永遠沒表達出的感激。

當然還有在勢利老師手底下吃的悶虧，國小時寄居大姊家，在成長文化背景迥異的國小同學中受的排擠，即便是同鄉來鄰居卻仍互相敵視。在不友善和孤立無援的環境下，我的母親並沒有磨練成聰敏能幹，通曉世事，叱吒風雲那一類的成功人士，反而是難得的保存著柔軟的心地還有些許天然呆（？），盡自己的本份，將過往的缺憾轉化為自己的養分，待自己的子女以經歷諄諄誨之，成長過程中無論勉勵責罵，總能感受到她源源不絕的親愛，因為她知道少了父母關愛的童年是如何枯寂。

我彷彿也能見著那道昨日之河，緩緩朝我蜿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