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聃生活

是否，上天造人的同時，也賦予每個人類的人生各種不同的意義？

那是個人神共處的年代，廣大的洪荒中，不僅有野獸飛禽，更有著由天地精氣幻化而成的各種精靈，以及參與開天闢地這重大工程的諸神們。

娟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何人，如今在何方；自小她和孿生姊妹嫘便被一位姓西陵的女子收養了。西陵氏在一個寒冷的氣候中，部落外一條佈滿白色野花的小徑上遇見了兩個長相一模一樣，才滿週歲的女娃兒。眼見那樣的天寒地凍中，即便沒被野獸叼了去，便是凍也給凍死了。

西陵氏抱回了姊妹倆，用羊奶和肉糜餵養她們，從此之後，她便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她將兩邊額角上各有顆紅痣的女娃認作兩女娃中的姊姊，並命名為嫘，另一個身上沒啥大特癥的便是妹妹了，名之以「娟」。

轉眼間幾個月過去了，冰封的大地逐漸消融，春天的生機悄悄的甦醒；一日西陵氏餵飽兩姊妹後，參照著部落中生養過的婦女們建議，輕拍孩子的背部，讓她們更能安穩的入眠。沒想到，才剛拍沒幾下，嫘輕輕的打了三、四個飽嗝，嘔出了一塊指甲片大小的白色物事，觸手軟綿微溼，西陵氏不以為意，料想是孩子腸胃不適嘔奶。

待下回餵食肉糜時，嫘又嘔出了四個如同上回的白色物事。西陵氏見狀，連忙抱了嫘找部落中的巫醫求救。

巫醫的帳篷位在部落的中心，外頭掛滿了村民送來做為謝禮的肉脯，帳篷內則瀰漫著一股濃濃的檀香，巫醫坐在蒲草編成的墊子上，為前來看病的村民們解決問題。除了由炎帝神農氏繼承而來的藥草知識，人們也相信自身的病痛能藉由神靈的庇護消除，因此，巫醫更肩負著人與神之間溝通的責任。在這近百人的大部落中，巫醫的擔任係由上一位巫醫選出九歲童女，傳授巫醫知識及技能，再過九年後，十八歲的見習巫醫便能晉升為正式巫醫為人診治，而卸任的老巫醫會在觀察一個月後，自行步入山林深處。

此時，巫醫端坐在蒲墊上，專注聆聽西陵氏敘述嫘的病情，並問了她幾個問題。「孩子有沒有拉稀？」「一直都喝羊奶麼？」得到的答案一概是「沒有」。巫醫沉吟了一會兒，從几上捏起西陵氏一同帶來的白色物事端詳許久，又從一旁拿出蓍草，在一旁以獸脂為燃料的油燈中點燃，放入一旁盛滿泡過艾草水的杯中，開始口中唸唸有辭，左手持杯，右手在杯口比劃了一會兒後，將那塊白色物事放入杯中，只是見原是橢圓的形狀慢慢有融化的跡象，巫醫再拿起一根細長的檀木棒伸入杯中攪了不過兩下，那塊物事便化為一團互相纏繞的白色細線，而牆腳不知何時出現了兩條通體雪白，各約有一隻成人手臂長的小白蛇，遊走著。

「西陵氏，別擔心。」巫醫低聲說道，「這是天神賜與萬民的禮物，這孩子曾是女媧娘娘身邊的侍者。」兩條白蛇此時昂首擺尾的吐著紅信，發出嘶嘶的聲響，巫醫站起身，向牠們深深的行了禮，蛇兒的嘶嘶聲便愈來愈急促，長長的蛇身扭動益發激烈起來。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一頓飯的時間，小白蛇的動作與聲響逐漸減緩，結束後，牠們才沿著牆邊，緩緩的遊向門外。

巫醫抬起頭，神情凝重問道：「這孩子還有一個姊妹？」

西陵氏點點頭，「但娟並不曾嘔出這物事。」

巫醫聞言，眉頭一緊，「一分為二，風雲變色，莫不是爭鬥的開端？」巫醫喃喃道。

「什麼？」西陵氏問。

「唔，沒事，這兩個孩子命好，有后妃之格，妳好好撫育她們，教曉她們做人處事的道理，」巫醫的眼精望著帳篷的頂端，似乎可以望穿，望向蒼穹去。「妳回去吧。」

「是，謝謝您了。」西陵氏一頷首，抱著嫘走出帳篷。巫醫仍坐在原地不動，卻不斷嘆息呢喃著。

　　「女媧娘娘，您究竟要為人們開創一個怎麼樣的世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