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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時機未到,但毀滅的果實已悄悄埋下,扎了根。


 


娟在狂亂的迷離中慢慢恢復了神智,然而現實世界正在運行的事情比她感受到的來得令人驚訝。她發現自己的雙手正狠狠掐在姊姊纖細的脖子上,而嫘已呈現出不省人事的狀態,娟驚惶失措的放開手。她以為……她以為那是蜃,她方才見到一個自稱是蜃的女子忽然出現在她的身邊,不留餘地的逼迫她完成自身的使命;這半年來,她求助無門,連部落中最有可能解救她的巫醫也擺明了幫不上忙的態度,於是她承受著蜃日日夜夜的精神騷擾,腦海中一直有道聲音響起,或威脅或利誘,或厲聲或細語的要她完成任務。


 


有時,那道聲音還會在她和家人的互動中,撩撥自己的情緒。


 



「瞧,妳娘又將那塊鮮嫩多汁的腹肉給了嫘。」、「喏,粗重的工作都由妳一肩挑起,細活兒就讓嫘在那磨蹭,好好想想她們是如何待妳的吧。」、「嘿,我方才聽酋長說,西陵家的大女兒乖巧懂事,連手都巧哪。」


 


漸漸地,娟心中一股不平衡的情緒被蜃逐漸餵養茁壯,她自己沒發覺,但是這些日子以來,除了接受蜃的疲勞轟炸外,娟的心中悄悄升起一股她不曾注意的憎惡;她開始討厭養母的偏心,就因為姊姊容易嘔吐,而認定她的身子比較虛弱,必須加以照顧,她也開始討厭姊姊臉上虛偽的笑容,以及她做作的乖巧,甚麼善良懂事的孩子?呸,還不就是為了沽名釣譽端出一付偽善的嘴臉。


 


有時她又覺得對自己的母姊有這般想法是不好的行為,於是又自責的悶坐在角落中,這時蜃便會前來騷擾她,滔滔不絕的進行勸說,她的心情便會更加低落煩躁,這時嫘又溫柔的趨前關心,但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妳沒事吧」、「有事要說,」、「姊姊幫妳分擔」,分擔?嫘能分擔什麼?更何況「腦子中有個聲音一直要我讓妳在這世界上消失」這句話娟又如何能說得出口?嫘不著邊際的安慰造成娟更加煩躁不安,於是又把低落的情緒轉嫁到姊姊身上,處處看她不順眼,如此這般循環不息。


 


即便如此,她還是無法照蜃說的,除掉嫘。雖然她曾偷偷想過,是不是按照蜃的意見行動,便能耳根清靜,不受蜃的騷擾,但也是只一閃而逝的想法,下一秒,娟又陷入了自責愧疚中。雖然,在樹下發現自己雙手緊掐著嫘的脖子時,心中竟有一絲絲瀕臨解脫的喜悅……


 


娟將姊姊慢慢的放倒在樹下柔軟的草地上,輕柔的拍著姊姊的臉頰,「姊姊,妳醒醒……」就算娟不想正視心中自私的情緒,但羞愧卻始終揮之不去,於是話才出口卻又哽咽起來;對一個十五歲的少女而言,命運施加在她身上的包袱,實在太過沉重了。


 


「放心吧,時辰未到,嫘還不會死,」忽然,嫘開了口,但眼睛仍是閉著的,娟知道,這是蜃在說話,「她也有后妃之格。」


 


「后妃之格……?」娟試圖發出疑問,但嫘卻毫無反應,倒是身邊又傳來蜃的聲音,「醒來後,嫘會以為自己在樹下睡著了,這回是我的失誤,我沒記住時辰。」


 


「祢往後還會逼我麼?」娟問。


 


蜃並沒有回答,只是一貫輕輕的笑著,笑聲像一陣風般撫過兩姊妹的身邊,隨著聲音漸漸遠去,嫘的眼皮也有震動的跡象出現。


 


「姊!」娟大喊一聲,開心的抱住躺在地上的嫘。


 


伴隨著幾聲輕咳,嫘又嘔出了些許絲團,接著緩緩的睜開有些惺忪的雙眼,迷茫的望著娟。「我怎麼……在這兒睡著了呢?」這是嫘開口的第一句話。


 


娟只是緊緊擁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嫘(妳怎麼啦?抱得我都快不過氣了。),臉蛋靠在姊姊的肩窩,默默的流下慶幸的淚水。




【待續】






聃 于【2008/05/27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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