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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坐在餐桌邊吃一顆柳丁。
小學生的填空測驗：一（ ）柳丁，填「個」必定被畫上大叉，正確答案是「顆」。後來她陸續在書中讀到一枚柳丁、一只柳丁，還有一隻柳丁。
一隻柳丁，真是趣致的量詞，柳丁彷彿長出了小手小腳，四處蹦跳玩樂。
切成四瓣，每一瓣就像一艘小舟，手執小舟兩端往下一撕，果汁就隨著壓力溢出，這柳丁好，黃澄澄的汁液浸染的口齒手指，即便洗了手，晚上睡覺時都還能聞得指尖的芬芳，酸甜的香氣上翳，穿透了水泥樓板，穿透了大氣層，穿透了科學現實防護罩，觸及了那一枚又圓又大的廣寒宮容器，桂樹沉寂。彷彿被柳丁的小手小腳呵了癢，月兒不由自主地咯咯笑，這一笑流洩出乳白色的綢緞，輕柔飄逸地晃盪著。
他站上乳白色的河流，像乘著小船晃晃攸攸，但腳下卻是什麼也沒有，緩緩的飄向她，這種時刻幾乎沒有匆促的理由能破壞。他來到她的身邊，彎下腰，聞著她手上那隻柳丁。
「好香啊。」他說。
於是他倆相視而笑，再無其他語言。
圖片來源：克里斯多插畫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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