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詩領域於我而言,一向比古詩還來得陌生,因為讀得不多,喜歡的詩作家也就那麼寥寥數人(余光中、席慕蓉、陳義芝……呃,沒了)但在作者平實而真摯的描寫、攀比、解析下,似乎漸漸能了解,生活之於詩的體現,詩之於生活的薈萃,莫過於此。「我說,生活不是為了詩──事實上,我們的生活就是詩。」詩人如是說,所以在散文的字裡行間,仍能拾獲不少佳句玩味,未曾練習過寫詩,最多也只是習作時試寫過徘句與小令,大學選修的新詩課程總令我覺得困惑挫折,藉由兩位國文老師解析,領略學生時代從未感受過的詩意,
書名《更好的生活》,內容卻包含各種人生面向,大至國族情懷,感時花濺淚,小至個人的愛恨糾葛,人比黃花瘦,也有〈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中關注到海子背後龐大的黑暗與混亂,人類個性之層次複雜亦在書寫中,透過作者們不斷的述說,我想,對他們而言,最好的生活便是能坦然地面對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任由一腔對文字的熱情帶領,在這世界上活出更好的生活吧。
斷章 卞之琳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l 住在台東、花蓮的那幾年,正是我生命中最好的年紀,吃多了不會胖,矯健地上山下海,遇見許多美好的人情與風景。幾次颱風要來之前,我登上頂樓看長浪,堤岸上激起澎湃的浪花。那幾年間,好幾場情感風暴令我毫無招架之力。我以為那是命運的外力使然,實際上卻是源於自己的心窩。不被理解的愛著,讓我重新觀察世界,將滿腔心事寄託在詩裡。我一直覺得,從高一開始便喜歡寫詩的我,從來不懂得什麼是詩。要等到住在花東的那段時日,才彷彿接觸到詩的形貌。
l 詩是曖昧,詩是迂廻曲折,詩是在可解與不可解之間的永恆辯證ーー可以說出口的永遠是那麼少,無法被理解的永遠是那麼多。
p.38
在「存在」裡面沒有恐懼,只有超然。生與死泯除了界線,人慢慢回歸到真實的世界裡去,成為天地大化循環中的一分子。或許,那就是佛家講的「解脫」,道家說的「得道」?
於是乎,也就跟天地之大美同在了。
面對天地之大美,我們往往無來由地被感動,甚至發出讚歎。蔣勳說,那是因為我們在那一剎那看到自己生命的狀態,看到了我們自己的生命活過、努力地活出自己的極致,所留下來的許多痕跡。所以,很多人在那樣的時刻無言以對,熱淚盈眶,是因為他們忽然看到了自己生命一些最本質的部分。
p.69
我們如此搬動人生,人生回應我們最溫暖的風景。只是與我一同遊歷遠方的人,如今不一定在我身旁。而人的一生,能與某些心所鍾愛的人一起活著,就是莫大的福分。
p.81
年少可以輕狂,可以「即淺為美」,但不能持續一輩子。一輩子輕狂淺薄,不只是無知,更是愚痴。
p.110-111
許多人以為,現代詩不過是一種文字遊戲,是一種跳舞的語言,是內在情志的抒放。但若只作是想,你便可以用其他的創作方式取代詩,用音樂、用影像、用分行的散文,詩並無存在的必要。
p.134
人之所以意識到自由,其實是因為先行意識到某種不自由的狀態,自由才能可顯其存在。人原本應該本真地活著,本真的有所關注操煩,有各式各樣的痛苦與喜樂,那是因為人立足於大地,有其興觀群怨。然而此時詢問立場,卻已悖離了這本真的狀態,將人分門別類各自建檔,其實不都是人為的畫分嗎?
p.146
在紛亂的世界中,詩是最好的秘密武器,可以陪著自己出發又回返。不管是多遠的地方,只要熱情充足,就有機會抵達。不管曾經放棄過什麼,選擇的權力永遠在自己手上。儘管都是過去的事了,然而我還是懷念,長途開車求學時所見的風景──夜晚暴雨降臨時,雨刷猛力來回滑動,刷去心裡的陰鬱恐懼。或是月明星稀之際,我搖下車窗就可聞到草木稻殼的芳香。我一直只是這樣,握穩方向盤,盯著儀表板上發出的冷光與里程數變化,微笑看著風景與時間的流逝。
不斷遷徒的我,始終依賴著一股神秘的熱情,陪我去遠方。
p.156
村上春樹說寫作是不健康的活動,為了與黑暗力量博鬥,展開了精神與意志的自我鍛鍊,開始跑馬拉松。
p.202
二○○八年去世的學者杭亭頓在《文明的衝突與世界秩序的再造》一書中,指出西方不僅要擔憂伊斯蘭基本教義,更要擔心伊斯蘭本身。因為他們的信徒一方面懷有優越感,另一方面又為了自身的衰落而備受挫折,所以對西方的文明百般挑釁。。但著有《東方主義》的學者薩依德說,文明衝突理論就像世界大戰一樣是譁眾取寵,只會強化人們防衛性的傲慢自大,「卻無助於批介性的理解我們這個時代中,複雜的相互依存關係。」
p.224-225